意大利成为新焦点的主要原因是,3季度意大利大约需要兑付920亿欧元的债务,占2011年应兑付债务的32%。同时,意大利是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而意大利2010年国债占国内生产总值(GDP)比例高达119%。在一个欧元的背景下,如果意大利的GDP增速不及预期,意大利每年GDP的增加值可能不足以支付其国债利息。
对于投机者而言,潜在的机会在于,目前意大利的局面足以促使评级机构调降其主权债务评级,并使意大利不得不以更高的收益率来发行国债。如果国债收益率上行过快,意大利可能会转向欧洲央行或者IMF寻求援助,而要救助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的意大利,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现有规模可能会力不从心。如果欧洲金融稳定基金的规模迅速下降,一些随时需要救助的边缘国家如希腊、爱尔兰等可能会出现违约,这将使持有大量欧债国家债券的欧洲银行业遭受重创。欧洲债务危机的本质是银行业危机,5月份以来国际投机者和评级机构咄咄逼人的态势实际上剑指欧洲银行业。
欧元区的应对策略是接二连三地进行银行压力测试,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国际投机者的进取心。欧洲领导人对于一个欧洲和一种货币的愿望过于强烈,以至于不断刻意去忽略欧元区内部在权利和责任方面不断扩大的分化,由此引发的结果是整个欧洲在对待欧债问题上显得软弱无力。比如6月底希腊债务危机期间经法国提议并且还颇受好评的债券展期计划。这种计划对于解决实际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唯一的用处似乎是让法国和德国的银行业更加紧密地团结在希腊等债务国家周围。耐人寻味的是,评级机构标准普尔旋即指出,银行所持希腊债务展期将意味着违约。然而,法国各银行推动的向希腊提供多达300亿欧元融资的建议是以评级机构不会下调希腊债务评级至违约为条件的,之前欧洲央行也表示不会接受带有违约评级的抵押品。
在某种意义上,欧洲债务危机的进展符合投机大师索罗斯的反身性理论中所提到的自我加强的过程。欧元区不希望看到欧债国家脱离欧元区,于是欧洲央行及法国和德国不断充当救火员的责任,并使欧元区的银行也深陷其中。如此,欧洲央行对于救助欧债国家更加义不容辞,甚至抛出各种橄榄枝来引诱债务国在各种大罢工的背景下通过各种所谓“有效的”财政紧缩方案。然而,这些财政紧缩方案又是不切实际的,于是每隔一段时间,欧洲央行就得对债务国家输血。同时为了显示权利与责任的匹配,欧洲央行在输血的同时会要求债务国制定表面上更为严厉而实际上更加不切实际的紧缩方案。在没有大的经济体陷入债务危机之前,上述不断加强的过程可以坚持稍长一些时间,但意大利却被评级机构和国际投机者揪了出来。近期国际投机者大量抛空意大利国债,使该国国债收益率大幅攀升。在这种形势下,估计评级机构很快又会下调意大利主权信用评级,于是国债收益率继续攀升,然后意大利不得不转向欧洲央行申请援助,而欧洲金融稳定基金可能难以满足意大利的胃口,如果此时其他边缘国家也需要救助,一些边缘国家的违约就可能难以避免了。
7月份美国也面临在月底之前提高国债上限的问题,虽然近期标普普尔和穆迪陆续将美国国债AAA级评级列入观察并称有50%的概率下调美国评级,但美国的债务危机可以看作是一锤子买卖。只要7月底之前美国国会顺利提高上限,债务危机立即荡然无存。
美国债务危机和欧洲债务危机的最大区别在于,美国的债务危机是一个点,而欧洲的债务危机是一条线,甚至还是一个面。美国只要把这一个点抹平了,中长期内不会有债务危机之忧。欧洲的情况比较复杂,为了保证线/面的完整性,欧债危机似乎总有捉襟见肘之嫌,以至于被评级机构和国际投机者玩弄于股掌之间,并有不见鱼死网破誓不罢休之势。